【記者呂苡榕台北報導】五年五百億「發展國際一流大學及頂尖研究中心計畫」推行之初,因為以人文、社會科學見長的政治大學不在補助之列,引發政大教師正反雙方的辯論,雖然不少人認為這是因為評定標準的性質,導致人文社會科學的學術成就無法在短期內被反映出來,這不代表政大不夠資格獲得補助;但也有部分教師認為,政大不拿這些錢,或許反而是好事。因為一旦獲得補助,學校的發展也是必受到許多限制和約束。

對於大學評鑑相關規定的增加,競爭型專案數量的成長,兩者雙管齊下,對高等教育造成的後續效應,不只是學術風氣的扭曲,還有更嚴重的大學自治的崩潰。東吳大學物理系教授劉源俊說,這是當權者的「陽謀」。

1990年代,大學裡生氣蓬勃,不但教師對於社會議題敢提出許多見解,學校上下也一齊維護校園的自主性,學生不只研究學問,也關心社會,發展出許多異議性社團。劉源俊說,當時教育部對於大學限制不多,因此也讓學校有空間自行發展。

1994年舊的《大學規程》遭廢止,取而代之的是《大學法》的實施,劉源俊認為,從那時開始大學自治的門就逐漸關閉,一直到2005年《大學法》通過修訂,校園自治更走上崩潰之路。

使用評鑑、競爭型專案補助等方式,在上位者把大筆經費扣在手中,劉源俊指出,每個大學必須轉型成符合他們要求的樣子,才有辦法拿到錢,為了拿到錢日夜辛苦,每個學校從上到下民不聊生。由於是競爭型專案,數量有限,所以各校間、各系所間、甚至各個教師間都成為競爭狀態。

劉源俊直指這樣的政策根本是「二桃殺三士」。政府讓大學就範、大學再讓教授就範。

「以前我當校長時,校務會議好熱鬧,大家都可以針對學校經營方向提出各種意見,激發各種創意」劉源俊說,現在的校務會議好安靜,大家都不敢吭聲,不敢反對學校,也不敢反對政府,大家只敢低頭吃便當。

台大心理系教授黃光國說,教育政策應該要長遠規劃,但是主政者只想到選舉,只想鞏固權力,所以我們的高等教育被犧牲。「食肉者鄙,不能遠謀」,他說這些在上位的人只想到自己,為短暫的任期操心,怎麼可能為下一代有長遠的考慮。

也因為教師整天的時間除教學外,幾乎都奉獻給評鑑、研究計畫和各種為申請補助而衍生的事務,因此無法有力氣為自己發聲。加上學術風氣敗壞至此,「天下有道則現;無道則隱」劉源俊說,現在世道這麼差,很多老師都不講話了,講多了自己先遭殃。

年輕教師被制度綁架,無法成為既有場域中新注入的改革力量,高等教育的改變,必須依靠從下而上的力量。劉源俊指出,高等教育變成這樣,最慘的就是學生,他們的受教權益被剝奪、成為研究助理也只是被當成雜工使用,根本沒有提供他們學習的機會,更不用說高等教育文憑貶值,未來找工作相對困難。

面對這麼多惡劣狀況,劉源俊認為學生應該起來反抗,歷史上的許多改革都是由學生運動觸發的,學術體制的上游已經卡死,當權者不肯放手,個別的教師只得在各自的位置上苦苦支撐。當高教系統繼續沉淪,學生總有一天會發現學校沒有提供他們應得的,到時他們就會站起來對抗體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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