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於孤獨的喧囂

記得去年和李惠仁導演一起前往防檢局採訪，那一天導演打算逼問許天來，為什麼不公佈2010年禽流感爆發後的專家會議記錄。對此許天來堅持會議記錄是密件，所以不能公布，現場專家都同意沒有高死亡率，因此那一次的禽流感只是低病原性。

不過導演表示，許多專家都說是高病原性，最後卻被防檢局搓掉，說成是低病原，還搞了一個世界動物衛生組織（OIE）根本不認同的60隻中雞傳染實驗，硬要說沒有高死亡率。

那一天在防檢局的會議室中看著兩人對峙，圓形的桌子鋪了綠色的絨布，看起來就像是賭場的牌桌。導演不斷逼問許天來，而許天來也只是同樣一套說詞反覆應答。

李惠仁：局長你要不要下台？我真的勸你趕快下台，你要不要下台、要不要下台……。

許天來：謝謝啦。

當下我以為是在演賭神系列電影，還以為下一秒就會有人摔出賭神玉珮，大喊著「我就跟你賭命」，或是把面前的籌碼一推，來一句「我全梭了」之類的。不過當然沒有發生這些，而雙方也在毫無共識之後分道揚鑣，導演後來則被我們帶去吃咖哩飯。

不能戳的秘密雖然在網路上興起一陣浪潮，但卻沒有引發太大的媒體效應，農委會裡每個人照樣做他的官，一直到今天爆發高病原禽流感，許天來才請辭下台。

其實去年影片出來後，許多非主流媒體就已經共同訪問過李惠仁，但是相關報導卻壓到這個時間才出，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，導演的推論建立在「施打非法疫苗」上頭，而這一部分防檢局矢口否認，而我自己也沒有獲得積農或是要廠方面的資訊，在證據力不足的情況下，才一直未動筆。

爆發了高病原性的禽流感，其實也算間接證明導演的推論，只是在「非法疫苗」使用上，還需要去比對2003年時的病毒株以及這次的病毒，同時還要找到它是源自於疫苗株的證據，而這些都是農委會後續應該要負起責任去做的，但我猜他們會把這次禽流感壓在「單一個案」上頭，大量撲殺後就說沒問題了。畢竟如果真的是施打非法疫苗造成，恐怕不是許天來下台就可以解決，而且這6、7年來未曾爆發的疫情所造成的風險，又該向誰追討責任。

這幾天導演整個爆紅，許多記者打電話給他，但這個成功的背後，真的很辛苦。記得訪問他時，問到他拍紀錄片如何維持家計，他說，都靠老婆養家，還有父母給錢。為了拍這部片，還得自己去抓死雞、解剖。當下聽完覺得他根本是紀錄片界的李安。還好去年導演拿下卓越新聞獎，肯定了他的努力。老實說，台灣的公民記者真的很了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