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台灣,除了檯面上的幾個政黨,台灣其實還有一個鮮為人知但卻是與國際接軌的「綠黨」。這個成立於一九九六年的不但是「亞太綠色聯盟」重要發起人之一,且在多年耕耘選舉的累積下,綠黨在二0一二年的立委選舉中拿到二十二萬的政黨票,擠下新黨成為台灣第五大政黨。
不過那次選舉後,綠黨內部經歷了大洗牌,換了召集人,也換了運作策略,開始重新檢討綠黨過去在政治行動上的步調。往昔任何運動總能看見綠黨無役不與,如今卻少見綠黨插旗站台,而是以更細緻、緩慢的方式來耕耘群眾。
帶領綠黨轉型的是目前的召集人李根政,參與環保運動與組織工作幾十年的他,在四十五歲那年下定決心轉換跑道,進入了與民間團體迥異的政黨體系。
想要走進政治,或許與近幾年台灣政府在社會議題的態度退卻有關。李根政說,過去台灣的民主化運動,為民眾贏來了選舉制度,但是在社會、經濟層面上的民主,目前政黨政治卻都無法回應。「政府根本不民主,光是資訊公開這點就做的極差,還不斷透過制度限縮民眾的參與。」
李根政說,台灣的社運已經到了非得面對政治瓶頸的階段,在環保團體持續關注的環境議題上,只見兩黨輪流上台後立場一致的主張開發,讓人搞不清楚到底誰真的關心環境。
另一方面國會的運作空間也是越來越小,「表面上這一屆立委出現許多清新面孔,而一開始的跨黨派聯盟好像也對社會議題有些作為,但時間一久就發現各個政黨不過是靠這些臉孔騙選票罷了!」
更不用說立法院在運作上失去了修法、立法的功能,李根政感嘆,所有進步性的法案幾乎都是民間團體草擬後拜託立委送審,而能不能送立法院還得看黨團臉色,「你看核四議題民間普遍反彈,立法院一樣不理你啊!」
社會動能再沸騰,政治場域仍是鐵板一塊,李根政想著,現有的民意代表無法代表人民,是否民間應該自己轉進國會。當時屆齡四十五歲的李根政評估,現在如果不跳下來做,以後也沒時間和意志力去做了,且相較於其他環保團體的朋友,自己算是相對沒有「後顧之憂」的人,家裡經濟穩定、家人也支持,因此他決定放手一搏。
轉進政治路線,李根政並非沒有掙扎,尤其和他同一輩的人物在經歷民進黨執政卻腐敗的過程,曾經與民進黨走的較近的社運團體各各身受重傷,對政治敬而遠之。「我很早開始做環境運動時,就不斷被人說是想選舉,更不用說一旦真的要走進議會,大家就覺得你要髒了。」
但現今政治上的困局,卻是非突破不可,「我是對政治位子沒興趣的人,但我想要改變世界」,李根政堅定的說著。
選擇綠黨作為參與政治的平台,0六年就成為綠黨黨員的李根政說,自己以前參加綠黨活動其實都很「被動」,「因為我不太認同綠黨過去為了選舉而炒短線的作法,所以頂多只是繳繳黨費。」
二0一三年三月綠黨中執委改選前夕李根政收到黨中央的一封信,告知黨員中執委任期將從一年改為兩年。「換句話說這次改選以後,中執委要一直到二0一五才會改選,那要想影響二o 一六年的選舉,現在就得開始做,不然就來不及了!」
雖然自己曾想過另組政黨,但是二0一二年綠黨拿下二十三萬政黨票。二十多萬政黨票不代表公民有多認同綠黨,而是公民對於這一、二十年下來對國家發展反感、對兩黨政治失望的投射,這些失望與反感,需要一個政黨去去承接。「這些票是公民累積起的共同資產,如果我要另組政黨,就得先和大眾解釋,為什麼綠黨不行。」
因此李根政在與當時任職的地球公民基金會董監事商量,並且確認綠黨內部對於他的加入受否歡迎後便投入中執委選舉,並且拿下召集人一職。
選擇了綠黨後,李根政也開始改變過去綠黨的經營模式,「現在大家在談『第三勢力』,但卻很少會想到綠黨,因為綠黨過去一直給人很躁進、老在亂找候選人的印象,而且難免會覺得它是很『台北都會型的政黨』。」
「為了扭曲這樣的印象,我們開始拜會許多公民團體,重新和他們學習,因為當前的公民團體中有些觀念與想法早已比政治人物進步許多,體現了許多深刻的內涵與價值。」而透過這些拜會行程,綠黨也開始重新建立與民間團體的合作關係。
李根政說,過去綠黨老說要成為「社運的參政平台」,「但是你要當人家的平台,也要人家願意給你代表啊!」建立關係後,綠黨下一步也打算修改黨綱,透過與民間團體對話,讓綠黨能真正能成為一個「社運參政平台」。
目前綠黨也已開始著手準備年底七合一選舉,並且建立了新的提名機制,「如果要自我推薦參選,得先拿到當地選區百分之一選民的連署書,代表你在當地已經深耕一段時間,並非一個空降的候選人。之後再由選舉小組來審核候選人資格。」李根政說,過去往往隨意推出十個候選人,但一個也沒上,現在這種方式雖然慢、而且人數也不多,但至少選上的可能性比較高。
不過這樣的調整,同樣面臨黨內的一些質疑,半年下來綠黨不走追逐鎂光燈模式,讓很多人質疑「黨中央到底在幹嘛」;也有人擔心,要在二0一六年達到影響力,現在還在草根經營哪裡來得及,「但是沒有組織工作、沒有草根經營怎麼可能做的起來!」李根政說,現在這種緩慢扎根如果真能成功,將是台灣社會另一股政黨勢力。
中年開始轉換跑道,李根政坦言,「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沒把握的事,不知道能不能成。」但如果大家都認為台灣的政治需要被改變,那就應該把它當成一個志業來做,讓政治成為一個後代子孫願意投入的領域,「我本來就覺得改變政治需要一個世代、甚至跨世代合作,成也不必在我。但我真的希望我們這一代的人能夠集體『出櫃』,去從事改變政治的工作,共同承擔政治這個責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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